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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3.17被炮灰的公主 災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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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算好。”自己從谷中一路趕到皇城,沿途看到過不少百姓衣衫襤褸、面黃肌瘦的,不用問葉述也知道他們過得不好。

有些人一天只吃一頓飯,每頓飯還只喝清粥,裏邊淅淅瀝瀝幾粒米,全靠喝水飽腹。林子裏的野菜都被挖光了,更甚者連苦澀難嚼的樹皮都扒來吃。

尤其災荒年地裏收成少,朝廷非但沒有減免稅賦,反而加了一成,讓百姓的日子過得更加艱難。那些多征的銀錢與糧食也沒有用到國計民生上,反而被皇帝用來修建行宮、瞭望臺了。真是應了“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那句話。

“那你有沒有想過改變現狀,為那些百姓做點事情?”寧夏放下漸涼的暖手爐,聽著外面又刮起了大風,呼呼地吹到了人的心裏。

“什麽?”葉述以為自己聽錯了,可見寧夏神情從未有過的認真,登時沈默了下來,半晌苦笑一聲:“連葉家的冤屈我都無力去洗刷,談何為百姓做事?”

看得出葉述不是不想,只是心有顧忌。寧夏沒有給他自欺欺人的機會,一陣見血地問:“你真覺得將別人陷害葉家的證據收集齊了後去擊鼓鳴冤,就能夠推翻背負在葉家身上通敵叛國的罪名?葉述,你並不愚笨,當真一點都沒懷疑過當初那樁案子?”

被舉報的時機太奇怪,葉楠又被定罪得太快,還是皇帝親自判的滿門抄斬。拋開其中的貓膩不談,僅僅是要一位帝王開誠布公地承認自己的錯誤已經很難,別提要他下旨告訴天下人當初葉大將軍之案是誤判,是他誤殺了葉家滿門。

這無疑是要皇帝自打臉。當今聖上那麽要面子又那麽自我的一個人,怎麽可能會願意做這種事?所以這就是個偽命題,葉述所求註定無法如願。

“你很清楚要為葉家正名是件非常艱難的事,憑現在的你根本做不到。就算潛伏在皇城一年、十年,這結果也不會有任何改變。只要你一露面,那就是白白送死。”

寧夏毫不留情地點破了葉述心中殘存的僥幸,見少年面色不大好看,她放軟了語氣,站起身推開了緊閉的窗戶,任由寒風裹著點冰霜吹進屋子裏:“皇城的風雪從未停止過,畏縮的人只會被淹沒在風雪之中。你想強大起來,強大到沒有任何人敢忽視你的存在麽?”

天上從來不會掉餡餅,葉述直直地看著寧夏,問她:“我需要付出什麽代價?”

“為本宮所用。”寧夏沒有矯情,說出了自己最終的目的:“如你所說,黎國的百姓過得並不好,本宮多多少少想改變點什麽。只是公主的身份限制太多,並不利於行事。”

葉述心裏一跳,蒙住他眼睛的那層朦朦朧朧的紗在緩緩掀開,讓他漸漸勘得其貌。心跳得厲害,他一時低頭不語,心想曦和公主真是太大膽了,竟生出這驚世駭俗的想法。就是聽懂了那些話隱含的意思,他才如此震驚。

公主的身份限制太多,那什麽身份比公主的身份還要尊貴、權力還要更大呢,往上不就只有那個位子?

曦和公主,居然想要皇位!歷朝歷代都未出現過女子把持朝政、坐擁江山的情況,葉述倒不是看輕女子,就是覺得寧夏的想法不可思議罷了,讓他大為震撼。

寒風簌簌地吹進屋子裏,兩人誰都沒有再說話。過了許久葉述才消化了自己窺破的這個消息,聲音夾雜在風聲中讓人聽不清其中的情緒:“公主對我說這些,不怕我洩露出去?”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只用這句話,寧夏就表達了自己對少年的信任。出於各方面的原因,她是信任葉述的。退一萬步講,哪怕葉述日後真的背叛了,她也有辦法化解對於自己不利的局勢。

除夕夜那番談話後又過了十餘天,葉述走了,與征兵的隊伍一起。他的這個逃犯身份原是出不去皇城的,是寧夏打點人給他偽造了個假的身份,把他塞到了軍營。

去的是邊塞守境軍中。那邊生活條件是苦了點,不過遠離皇城,不用提心吊膽隨時擔心身份會暴露。而且在邊塞軍中立功機會多,只要敢拼升職會很快。不像皇城府衙的官兵或者護城軍中的小兵,熬個三五年都不見得能往上升一升。

想要變強,想要為葉家滿門伸冤,自身沒有足夠的實力與話語權是做不到的。玩陰謀詭計,葉述不屑也玩不過那些心眼奇多的謀士。反倒進入軍營是很好的選擇,憑借他的能力,要不了幾年應該就能做出一些名堂。

送走了葉述,新的一年寧夏開始忙碌起來。名下那麽多鋪子,盡管平日有掌櫃的管賬,但隔一段時間她還是要查看一下賬本的,防止有人弄虛作假來糊弄她。今年鋪子的經營計劃也得制定下來,預算什麽的也得估一估。

這樣忙活下來,一個月輕輕松松就過了。陽春三月春回大地、冰雪消融,宮裏傳來消息,沈寂了大半年的施媛覆寵了。

“嗯?怎麽回事?”聽到這消息寧夏沒有多大意外,只感嘆不愧是原劇情中的女主,被皇帝冷落那麽久還能重新獲得聖寵。

寧夏一問,碧荷就趕緊把打探到的事情全部說了。說是過年那幾天皇帝太過高興多喝了幾杯,不知怎麽的就走到了施媛的寢殿那邊,兩人天雷勾地火地睡到了一起。

事後皇帝也沒什麽表示,哪曉得就是那麽一夜過後,施媛肚子裏揣上了。近些日子才請了太醫去診脈,還說是個小皇子。

皇宮裏將近三年沒有新生麟兒誕下了,皇帝一直懷疑是不是自己那方面的能力有所減弱,因而磕了不少龍虎之藥,就為了在床上一展雄風,證明自己威風不減當年。

這施媛是趕上趟了,肚子裏的孩子得了皇帝的珍重,尚未出生已經被賜下大名,單名一個瑞。字瑾瑜,意為懷瑾握瑜。而施媛母憑子貴,從才人位分升到了容華。倘若將來誕下皇子,勢必還會往上晉升。

早就防著施媛接近皇帝,沒想到還是被鉆了空子。皇後有些懊惱,悔於自己百密終有一疏,讓施媛懷了皇帝的子嗣。別人得了聖寵誕下皇子,皇後無所謂,只有施媛不行。

冷靜下來後,皇後又覺得蹊蹺。別人都說酒後亂性,可皇後知道這都是無稽之談。皇帝吃醉酒後,那玩意兒壓根起不來,一睡下連動彈一下都不會。

那天皇帝醉醺醺地到了施媛那兒,兩人是怎麽滾到一起的?最大的疑點是,宮裏近三年都無嬪妃懷有身孕,為何施媛運氣就這樣好,跟皇帝睡了一晚上就有了?這未免太過巧合。

到底是真的命好,還是背地裏在搞什麽小動作一查便知。皇後喚了身邊的心腹吩咐幾句,囑她們悄悄地去查點事情,順便讓人盯著施媛那兒,看她與哪些人來往密切。

不知道皇後在暗中調查自己,自從肚子裏揣上了孩子後,施媛是要多得意有多得意,就差在宮裏橫著走了。特別是皇帝已經給這個孩子賜了名,還是寓意極好的名字。想到這個,施媛就志得意滿,摸了摸自己尚未明顯凸出的肚子,抿出一個笑。

她想到皇帝還沒有到知命之年,在龍椅上再坐個十幾年不是問題。那時候她的兒子都長大了,興許還能爭一爭那個至高無上的位子。為了自己與兒子的前程,施媛是由衷地祈禱皇帝能夠活得更久一點,在皇位上坐得更長一點。

見施媛肚子裏的孩子還沒有生下來就如此得意,在她身邊伺候的丫環不由擔心起來,怕她樂極生悲。好心出言提醒,卻被施媛罵了一頓,罰她跪在殿前兩個時辰,不到時間不能起來。

其他宮婢見狀便噤了聲,再不敢多嘴。

後宮風起雲湧,朝堂上也是暗潮流動。天氣漸漸回暖,堆積的冰雪消融加之暴雨連連,導致好幾處州縣發了大水。洪水泛濫摧垮了堤壩,河岸兩邊的田地全都被淹了。

不光地裏種的菜泡在了水中來不及搶收,就連兩岸搭建的房子也被淹了。好在當地父母官應急能力較強,在洪水肆虐前就領著百姓移了地方,要不然怕是會造成極大的傷亡。

就是這樣也還是損失慘重。州縣的地方官連夜上了折子,請求朝廷賑災,安置那些流離失所的百姓。說白了就是讓朝廷掏錢撥款,好讓那些百姓能夠重建屋舍、維持生活的溫飽,不至於夜宿外面凍死餓死。

這賑災撥的款能是一筆小錢嗎?僅僅重建屋舍的花銷就不少了。朝廷中多的是人願意領這份差事,有些是想借機在皇帝面前露臉的,有些官將這視為肥差,想從中撈取好處。

其中太子與四皇子的人爭得最激烈,個個都想攬下這件事。皇帝斟酌再三,把這事交給了太子去辦。太子一黨的人揚眉吐氣,暗嘲四皇子不自量力。寧晞斂了眉眼,只作沒看見。

把這件事攬在了手中,太子就沒想過要敷衍了事。他敲打了手底下那些人,讓他們好好將賑災款項分別送到幾個州縣,輔助當地官員把事情辦好。

依附在他手底下的那些官連聲稱是,各自領了差事退下。而太子把賑災的事吩咐好後,自己就留在了皇城,沒想著一起去到受災的地方瞧一瞧。

看一下災情是否嚴重,百姓災後如何生活,那些賑災的銀錢是否切實用到了實處。這些他都沒想過,動動嘴皮子就以為事情辦妥了,只等著手下那些人將結果報告給自己。

大公主知道皇帝把賑災事宜交給了太子去辦,她暗自高興,深覺這是一次收攏民心、為太子積累威望的好機會。她以為太子一定會非常重視這件事,然而等她到東宮,發現殿中載歌載舞,太子美人在懷,正悠哉游哉地聽著小曲兒。

太子妃錢氏一臉愁容,勸誡不成反倒被扇了巴掌,左邊臉還紅著。見到大公主她也只是欠了欠身,遮掩著紅腫的半邊臉退出殿外。大公主心急,問太子為何不與官員一道去州縣賑災。

被問到的太子詫異地看了她一眼,吃了顆美人餵到嘴邊的葡萄慢悠悠道:“不是已經派人去處理了麽?這點小事都處理不好的話,孤養著他們做什麽?”

雖然沒有大面積人員傷亡,可還是死了不少人的啊,這怎麽能叫小事?大公主心裏噎得慌,好說歹說沒有用,又見不得太子荒唐無狀,只得失望地離去。

飲下一杯佳釀,太子一頭霧水,不曉得皇姐在憂心什麽。他是儲君,黎國未來的君主,身份何其尊貴,怎麽能去到那種雜亂的地方。萬一受了傷怎麽辦?

寧昀是一點沒想過自己的太子之位會坐得不穩,在他看來,這江山遲早是他的。自己母妃是昭皇貴妃,外祖與舅舅不說權傾朝野,在朝堂上說話也是很有分量的。眾多皇子中,還有誰比他更適合做皇帝的麽?

沒有了。相比之下,他那位擁有個洗腳婢母妃的四哥簡直就是只卑劣的老鼠,再怎麽覬覦也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派去賑災的那些官員頂多兩個月就回來了,向太子述職說事情進行得很順利。於是太子連夜回稟了皇帝,災情已經抑制住了,百姓感念天子恩德,紛紛朝著皇城的方向俯首跪地。

皇帝龍顏大悅,留他下來一起用了夜宵。太子飄飄然,感覺這樁差事辦得委實輕松,上下嘴皮子一碰,就有人幫他把事情辦妥。可惜這份好心情並未持續太久,次日上朝他就被皇帝的怒火噴了一臉,那上奏的折子摔在他臉上,滿朝文武都瞧見了他的窘狀。

會惹得皇帝震怒是當然的,昨晚太子還說賑災一應事宜都辦妥了,今兒就有大臣上折子,說自己老家就在受災的州縣,家裏來信說朝廷幫著建的屋舍還沒住進去就垮了。

不單是他這一家,他們那個村鎮上都是一樣的。還說吃不上飯,連熱粥都喝不上幾口,出門隔三差五就會在路邊瞧見幾具屍體,餓死的。

朝廷分明撥了那麽多錢下去賑災,怎麽還會出現有人餓死的情況?那屋舍又是怎麽回事,究竟是工匠拿了錢不辦事,還是賑災的銀錢根本沒用在百姓的身上?朝堂上掀起了議論,有大臣建議徹查賑災之事。

皇帝冷著臉應允,面上餘怒未消,連多瞧太子一眼都不曾。太子更是懵了,直呼冤枉,是有人故意汙蔑他的。甚至矛頭直指四皇子寧晞,因為最先上折子提出這事的就是寧晞的人。

對太子的表現更加失望,皇帝頭疼地讓散朝,臨走前將這事交給了兩位信得過的大臣,讓他們去查清事情原委。若是有人汙蔑,他自會為太子討回公道。倘若當真有人貪汙了那些賑災的款項,他也絕不會輕饒了那些人,包括主事的太子。

在朝堂上太子還硬氣地喊冤,等下了朝仔細一琢磨,這腦門上的汗就落了下來。連忙要召見那幾個派去州縣賑災的臣子,豈料晚了一步,那些人已經被查案的大臣命人控制起來了。

“他們到底貪了多少?”太子越想越不放心,後知後覺冒了一身汗,在屋子裏焦急地踱步,思忖自己該怎麽辦。

水至清則無魚,自古官場上就沒有不貪的官兒。太子知道自己手底下的人不是那種兩袖清風的官員,他曉得賑災這事中多有油水可撈。

錯就錯在太子高估了自己,低估了他手下人的貪心,以為經過敲打多少會收斂些,就是撈點錢也不會撈得太狠。然則沒能得到他想要的結果,反而放縱了那些人的貪欲。

夫妻一體,太子妃錢氏不能眼見著太子倒臺,便試著給他出主意,勸他棄車保帥。舍棄那幾個官員,首要之急保全自己,將自己從這件事情中摘幹凈。

昭皇貴妃的母家也是這個意思,讓太子咬定自己不知情,把罪責都推到那幾個官員身上。如此一來,太子頂多落個失察之責,被聖上以辦事不力處罰,不至於落個貪婪之名。

那幾個將賑災銀錢貪了大半的官員還在伸長了脖子等著太子出手救自己,等來等去只等到一旨治罪的詔書。貪得多的被判了斬首示眾,府上被抄了家,家眷中男的代代為奴、女的沒入娼籍,永不能從良。

貪得稍微少一點的保住了一條命,被判了流放,需帶著家眷一起到偏遠窮苦之地服勞役。不出意外,這輩子再沒機會回到繁華的皇城。

以往貪墨之舉沒判得這樣重,如今這一出讓有些人看明白了,皇帝就是在借機剪除太子的黨羽,順勢殺雞儆猴,警告朝堂上的人悠著點,別搞那些結黨營私的事兒。

皇帝這一出震懾效果還是顯著的,腦袋瓜好使點的大臣安分了下來,不管私底下怎麽想,明面上都是規規矩矩。太子一黨勢力被削弱,四皇子陣營中的人沒有伺機妄動,唯恐撞上皇帝的槍口。寧晞也是一如往常,未露出分毫得意的形態。

最氣不過的要屬太子了。失了可用的人,自己還被罰閉門反省一個月。他把這筆賬算在了寧晞頭上,覺得寧晞絕對是故意的,對此恨得咬牙切齒。他就不信倒戈寧晞的那些臣子中一個二個都沒問題,盤算著要讓寧晞也摔個跟頭,吃一次大虧。

懲處了貪汙的官員,皇帝沒有再將這事交給四皇子一黨,而是親自指派了欽差大臣,全權負責處理好災後事宜。巧的是被委任的大臣中有皇後的兄長周大人,另外兩人也是不涉權力之爭的中立派。

收拾東西臨出發前,周大人收到了身邊侍從遞上來的錦囊,說是公主府差人送過來的。接過錦囊看了看,他不禁皺眉:“公主府?是曦和公主?”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周大人就揮退了侍從,將錦囊的系帶解開,露出裏邊一張折疊好的紙。那紙展開映入眼簾的首先是一手漂亮的行楷字,筆畫勾勒間盡顯鋒芒。

再定睛看清了紙上所寫的內容,周大人的神情逐漸嚴肅認真,面上若有所思。若不是行程緊急必須馬上出發,他是想先去公主府走一趟的。最終他還是放棄了這個念頭,快馬加鞭連夜趕路,盼著早點到受災地。

除了掛心那邊的受災百姓,其實他還有一樁事想要印證,便是紙上所寫的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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